simonzhd 发表于 2020-8-25 21:38:16

真正的民谣是流传不是流行


郭龙(左)和张玮玮处暑8月,我身在的城市已渐秋凉。风来,雨来,有人自远方踏歌行来。一出名为《流浪之歌》的原创音乐戏剧,在刚刚过去的这个周末,为北京保利剧院拉开了疫后重启的帷幕。台上唱歌的是“河”乐队的五个成员——小河、万晓利、张玮玮和郭龙,四个可算资深的中国民谣音乐人,加上安娜伊思·马田——来自法国尼斯的犹太女子,更多国人只知她是电影人刘烨的异国妻、“综艺小达人”诺一和霓娜的俏丽母亲。而他们20年前就在三里屯南街那家名为“河”的小酒吧一起唱歌的青春往事,少有人知晓。传说中的“河”酒吧,20年前曾有过一遇。被采访对象和朋友“一直”带去听“野孩子”那天,来自甘肃的张玮玮和郭龙没有在。20年后,我有机会锁定他们为我的采访对象。为了他们我读叶三的书《我们唱》,还去看《乐队的夏天》,顺道发现“五条人”乐队那么可爱。“乐夏”舞台上初初亮相的“野孩子”,遗世似红尘不染,“前辈”得网人直呼“老神仙”。一曲无伴奏《黄河谣》风长气静唱下来,只是简单地负手而立,样子就那么好。束发的郭龙劲瘦,道骨侠风。而张玮玮和他的手风琴,居然又不在。21日中午和风丽日,亚洲大酒店的户外咖啡座,和张玮玮、郭龙围坐聊天。好奇死了,次日晚才将播出的“乐夏”改编赛段,“野孩子”从主办方给的“国风”曲包里,到底是不是挑了《沧海一声笑》?答案是“没有”,他们唱了大理民谣好友欢庆改编的唐人刘禹锡的《竹枝词》: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真正的民谣是流传,不是流行”这是这些年关于“民谣”惟一一句经典解答北青报:可以选歌单以外的歌吗?郭龙:不可以。所以我们选歌以后等于放弃(晋级)了。按理这不能提前说的。北青报:反正明天晚上就播了。我还猜会不会是《沧海一声笑》,感觉那是惟一比较合适你们风格和境界的。郭龙:那个也不好弄。再加上可能张佺有自己的一些判断吧,他不想唱那一类的歌曲。北青报:朋友圈里看到有香港诗人朋友写:“看到自己年轻时爱过的乐队像驯兽一样在舞台上PK,她不禁痛哭。什么乐队的夏天,夏天早就被杀死了。”他自己则是“都不忍心看”。可我看着还好啊,你们也还挺开心的。郭龙:还行。刚开始犹豫了很久。最早找乐队的时候,他们主动来联系,我们犹豫了一个月。最后,一个是因为疫情一直没有工作,去年后半年基本就停止了演出什么的,估计今年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但是乐队不能停着呀,得做个事。刚好有这个契机,最后大家一聊,无非它就是一个游戏呗。北青报:对对,有点儿游戏精神挺好的。郭龙:而且你换一个角度想,既然是做音乐的,如果你对自己的音乐有信心,那就让更多的人听到。更大的舞台没有什么不好,只要那个舞台它是基本尊重你的,就没问题。如果说让我们去参加一个别的,比如《我是歌手》那样的,肯定就有点对付。但是《乐队的夏天》真的还好吧。因为去年我们几个都看了。而且听说过,那个团队跟我们很多朋友都认识,听说他们做事也很棒,很认真。你看像这些带我们的PD导演,都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们以前根本不听乐队的。但是自从做了这个以后,那功课做得真的,带我那导演,我跟玮玮我俩所有的事她都知道。我就知道她可能提前半年就把所有关于我们的纪录片、歌曲、故事、采访全部准备了。至少相对来说还是尊重乐队文化这一块的。后来就决定去。去了刚开始还是有一点胜负心的,你肯定嘛既然你参加。但是我们就一直聊天,我们说不要有那个,越有胜负心,可能反倒表现就奇怪了。没必要,我们只是来找一个更大的舞台,让更多人听到西北还有这样的乐队,中国还有这样的民谣。我和玮玮都唱了20年的,也是我们的生命的一部分。最后我们就心态很放松地,就去看一看现在的乐队都成啥样了。所以一边玩一边比赛还挺好的,挺新鲜的一个经历。因为一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刺激、变化,大家岁数都大了,一边养家一边做乐队,很多时候变成一半热爱一半工作了。这样一个契机还真的能刺激乐队有好多新的感受想法。北青报:而且你们有传达,第一期时您说“真正的民谣是流传,不是流行”。郭龙:那是小河的话。节目组可能有他们的考量吧,让尽量在节目上不提没有参加的人的名字。所以我只好说“我一个朋友说的”。北青报:那句话非常好啊,特有范儿。张玮玮:这些年对“民谣”惟一一句经典解答。一个人抱一把原木色的吉他往那儿一坐就变成民谣了这是特别大的误区北青报:我也正想来问呢,究竟什么是民谣?用方言唱的就是民谣吗?张玮玮:民谣其实是跟民间更接近的一种音乐方式。无论从音乐形式到歌词表达的内容,它是和民间生活、日常生活更接近的。像摇滚乐,是提炼了叛逆、激情这些东西;古典音乐是超越生活的,像贝多芬,他是要说命运,说更大的主题;爵士乐是建立在数学技术上的一种,又是即兴的俱乐部式的音乐,是跟红酒、威士忌这些东西活在一起的。从最早中国有了乐队之后开始,其实民谣这条线就从来没断过,校园民谣是其中的一支。最早你像崔健的《花房姑娘》,“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他的歌里其实有很多民谣的东西,只是当时并没有这样界定他,都说他是“中国摇滚之父”。后面到张楚,张楚的歌词就非常明显,《姐姐》,“我的爹他总在喝酒他是个混球,在临死前他不会再对我动拳头”;《赵小姐》,“赵小姐姓赵,赵钱孙李的赵。在一种时刻她有一份工作,钱不少但她也不会干到老。在一种时刻她会真的感到伤心难过,就是别人身上的裙子比她的好看。”这就是民谣。它是和日常生活紧紧在一起的。它不是诗歌化的表达,但反而把日常生活里面的诗意全都给提出来了。“别人身上的裙子比她的好看”,这一下把一个小人物的感受就给你唱出来了。之后的其实好多乐队,都能找出这样的东西来。我觉得整个包括民间歌曲、民间音乐,其实一直都在做这个事情。郭龙:我觉得就是两点,首先肯定是来源于你自己的生活,跟你的生活息息相关,你经历的、你看到的、你经过的这些东西。再有就是玮玮说的,民谣还有一个特征就是叙事,这实际上是真正民谣的一个根基。张玮玮:这些年民谣出现误区了。郭龙:比如“吉他弹唱就是民谣”。张玮玮:它很不在意器乐的部分,一把吉他随便按几个和弦,10首歌都是用三个和弦唱出来的。只要那个分解和弦,一个人抱着一把原木色的吉他往那一坐,他就变成民谣了。这是一个特别大的误区。你去听之前比我们年纪大的这些,包括到我们这一代小河、晓利、“野孩子”,其实一直都在音乐上探索。无论你是民谣还是摇滚乐,你停止掉音乐探索的时候,你就完蛋了。再有一个就是歌词。现在流行的“民谣与诗”,是特别可怕的四个字。现在甚至有所谓“古风民谣”,就是把那种古风的词儿完全就像电脑抽取一样往起一摞,它就变成民谣了,或者是写那种诗歌化的词。民谣一旦脱离了叙事,你不是站在日常生活这个角度去提炼它,你就变成阳春白雪,变成一个形式了。其实我也干过这样的事,我有些歌里面也有这些东西。现在我的理想是做一个真正称职的民谣歌手,目前我还没有做到。你去找“诗和远方”不如叫滴滴的时候跟滴滴司机聊聊天听听他的生活是什么北青报:您觉得称职的民谣歌手是什么样的?张玮玮:他的歌词是叙事的,他的音乐必须是经过考量的。民谣绝对是你想得很远,然后把它抽出来的一个东西。它不能是随意一把木吉他就出来的东西。它完全可以变大很多,也可以回到最初。对我来说,首先要摒弃的一个东西就是“民谣与诗”,还有“诗和远方”。它完全被低级化了。你像也有人嘲笑我们,呆在大理,觉得我们是去找“诗和远方”了。我从19岁就开始流浪,我俩都是,从来没有停下来。到现在我也没打算固定在大理。我们并没有要去找“诗和远方”。你去找“诗和远方”,不如你叫一个滴滴的时候,跟滴滴司机聊聊天,听听他的生活是什么。早上万晓利在我们的群里发了一张照片。他昨天晚上自己去喝酒,喝到四点。路过保利大厦下面的地道,有一个卖花的老头,三四束花没卖掉放在那儿,躺在地上睡觉。那才是“民谣与诗”。你知道他背后有多少故事?你知道他那一天经过了什么吗?你知道他今天早上起来是怎么离开那个地下通道的?他离开地下通道去了哪儿?这才是民谣该说的东西。一旦这个东西变成清谈,变成飘在上面的亭台楼阁、镜花水月的时候,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城市垃圾而已。城市流行文化流水线上,出产的一些日常垃圾。这个东西今天产生了,只是为了符合今天的一些需要,它并没有什么东西。民谣的文学性是要特别重的。像我看“乐夏”的感受是,写歌词这事儿还是得我们民谣圈来,摇滚圈真的不行。整个“乐夏”上去的这些乐队,除了“五条人”是民谣,其他这个歌词真的不行。但是别的,他们行我们不行。整个音乐的张力,在台上的表现力,然后处理所有这些乐器的关系,他们的能力是特别强的。这个我们比不了他们。但是写歌词这事,真的他们得跟我们学。北青报:“五条人”的仁科说过一句关于民谣。他说:“都说民谣有诗意,这诗意怎么说呢?很有可能你觉得有诗意的东西,我觉得有点恶心。”人说:“那你觉得诗意是什么?”他说:“这么说吧,风一会往东吹,一会往西吹,我的头发就是这么被吹乱的。”后面这个是他一句歌词。张玮玮:咱们就暂定从崔健那会儿开始有了乐队文化,整个这些人在写歌词上其实是下了很大功夫的。我们其实是在这一个脉络里面,身上都带着我们在这个领域的传承。到了这个年纪,其实我们也都没有停下来,都还在想这些东西。晓利每天都在想歌词,小河在“寻谣”,在找民间歌谣。最近参加了两次,我才知道他干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他找出来的有好几首歌,太感人了,从词到曲。这时代如果把这些歌丢了,是很可惜的事情。其实已经丢了很多很多。你看他在找这些,同时他也在从这里面去学习。我觉得这就是民谣。采写/本报记者 吴菲来源:北京青年报

siri 发表于 2020-8-25 21:41:21

说的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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