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还有谁会听民谣?
时至今日,嘻哈火了,乐队也火了,只不过曾经红极一时的民谣,却好像没人听了。《董小姐》仿佛古老的上个世纪的产物,但是细细算起来,其实也没过几年。
2014年年底,继左立唱红《董小姐》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大部分人却依旧不知道宋冬野是谁。
彼时,民谣虽有星星之火,但却还未成燎原之势,依旧只是蹲坐在小众文化圈角落的“怪人”。当时,正在上大学的我和几个同为吉他社的朋友组建了一支乐队,叫珩乐队。 这名字看着就很文艺,至于啥意思,不重要,反正文艺就对了。乐队的定位就是民谣,原因无他,仅仅是因为非洲鼓比架子鼓更方便搬运,更何况我们也没有架子鼓。那时,乐队的吉他手向我们疯狂安利赵雷这个无名小卒。
虽然我预料到了他可能还不错,但是却没想过在听过《三十岁的女人》、《南方姑娘》、《我们的时光》后,我彻底爱上了这种风格。没办法,当时是冬天,伴随着每天清晨干燥,阴冷的空气,慢悠悠的曲调就像壁炉一般温暖。
说来也奇怪,当时,只要自认为踏进了民谣圈,在茫茫人海中,就立即有了一种不随波逐流的优越感。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促使我开始涉猎各种民谣歌手的歌曲,然后拼命往自己身上贴标签,以求和别人区别开来。曾有一个爵士乐手跟我讨论过民谣音乐,他觉得这种音乐太过无聊,和声也很单调,没什么自由的变化。
对于这一点,我倒是无法反驳,我甚至觉得只要会几个和弦,就可以写一首民谣了。赵照那首《在冬天和奶奶一起晒太阳》,我虽然很喜欢,但是音乐就是华尔兹配上大提琴,简单的让我以为是整首歌都是电子琴弹出来的。
不过,我并不追求什么高级的音乐性,民谣真正吸引我的其实是歌词。“三月的烟雨飘摇的南方,你坐在你空空的米店,你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着命运,你在寻找你自己的香。”——《米店》
这种从寻常景象中捕捉到的诗意是我最钦佩的,简单的词语,简单的意象,有人就是能一下捕捉到,巧妙组合成一幅完整的画。这也是民谣给我的最初印象——简单、纯粹,而不是将旧铁皮,浓烟,诗歌电台等意象强行组装,打造出来的精致文艺产品。在我眼里,真正的民谣就像是当代青年写的诗。
听民谣,就有一种听人读诗的感觉。所以我特别在意民谣歌词写得好坏,至于旋律,我只当是个背景音乐罢了。“我看过沙漠下暴雨看过大海亲吻鲨鱼看过黄昏追逐黎明没看过你”
《奇妙能力歌》这神奇的歌词瞬间吸引了我,就跟挖到宝一样,我迅速点开陈粒其他的歌听,结果第二首《祝星》却让我失望极了。
“你背对着山河一步步走向我
你脚踏着山河一步步走近我你打开了我的躯壳你唤醒了我的耳朵带走我”什么“背对着山河一步步走向我?”景区前拍照吗? 不过一年之后,当我听到《历历万乡》时,我却彻底被她俘获。“城市慷慨亮整夜光如同少年不惧岁月长。” 正好当时,作为文艺女青年的我也在自己写歌,陈粒的很多歌词不能说是为我打开了新世界罢可也确实是将大门的钥匙偷偷塞给了我。
她怎么就能写出这种歌词呢?为了搞明白这个问题,我差不多将陈粒所有新颖的歌词都分析了遍。举例而言,就好比她动词的应用就有特点。“为你熬的夜都冷了数的羊都跑了。”——《走马》“熬夜”本是一个大众熟悉的词,她却将动词“熬”重点提出,营造出一种熟悉的陌生感。“花枝还招酒一盏”——《性空山》同理,“花枝招展”也是大家很熟悉的词,但是她又将动词“招”重点提出。陈粒的歌词,就是在这种简单的词组间找寻巧妙的联系,娓娓道来。曲可能并不动听,但却因为词的缘故让人回味无穷。
印象很深的还有一首《正趣果上果》,这首歌里典故很多,既有梁武帝《游钟山大爱敬寺诗》,又有周星驰的经典台词。“人生在世三万天,
趣果有间孤独无解,苦练含笑半步癫,那我去给你煮碗面。”这首歌所有的意象都非常隐晦,没有一定的阅历是理解不了的。为了解析这首词,我补了不少课,感兴趣的朋友也可去去细细研究一下。
很多人都爱陈粒的《易燃易爆炸》,甚至将这首词封神。“盼我疯魔,还盼我孑孓不独活想我冷艳,还想我轻佻又下贱要我阳光,还要我风情不摇晃劝我哭笑无主,还戏我心如枯木”这首词就更像是一首老派的诗,通篇一个形式。不过,如果仅仅是称赞她的词,在我看来也有些埋没陈粒的音乐才能了。这首歌没有主歌副歌C段的区分,陈粒只用了两句旋律就将整首歌串了下来,但是词曲高度结合,风格立马就能尖锐地突出来。很多人觉得这好像挺简单的,嗯,花粥也觉得这挺简单的。
因此,她的歌一共只有两种类型:第一类是那种刻意忧伤的直白叙述体,乍一看就能猜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烂俗的剧情,廉价小说那一套,只不过,就像韩剧的失忆和国剧的堕胎,屡试不爽,总有人愿意买单。第二类就是《静静看着你装逼》和《老中医》这样的,无关歌词,无关旋律,就有一种听段子的感觉。翘着二郎腿,弹着卡农和弦的走向,清纯的嗓音再搭配上适量骂娘,不少人就喜欢这种表演。所以,从某些角度而言,花粥是成功的。至于民谣?哈哈哈,别闹了。
《十三邀》里,许知远曾问李诞写不写诗,李诞很果断地回答:写啊!肯定写啊!他反而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不写诗。似乎每一个人都应该有“写诗的冲动”。
我想,可能也就是这种“写诗的冲动”,在极短的时间里为民谣吸引来了无数听众。
2015年十月,一曲《南山南》火遍大江南北。“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如果你听不懂这首歌,那是因为你不懂背后的故事。
2016年年底,《成都》开始在大街小巷流行开来,只要你肯去街头走一走,就一定能听到各种公放的喇叭里传来这首熟悉的曲调,并且持续发酵直到次年的综艺舞台上,成功接棒南山派的大旗。 似乎跟地名有关的民谣都火了,尽管你可能从没去过成都,安河桥,你也一定不知道南山南北海北在哪。只不过,就像海子写的《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我并不关心“德令哈”在哪,是个啥地方,让我感动的是他说:“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不过,满街小巷的民谣让老粉丝恼了,反而都不愿意再听民谣了。厌烦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自然是因为没法再获得那种遗世独立的逼格;而另一方面来讲,就好像本来惬意的月下吟诗,突然变成了万人大朗诵……这种感觉对于很多民谣老歌迷而言,确实有点不请自来的扫兴。
不过,想着占用一点大众消费品玩出自己的独特感,说实话真是病的不轻。不过也能理解,毕竟每个人听歌都会有偏爱。比如我,虽然重视歌词,但是却最讨厌通篇汉赋那般浮华的词藻,这些美丽的花朵应该是大雪中点缀的几朵寒梅,而不是漫山遍野疯长的野花。民谣曾经那种淡淡的诗意,就与我很契合。不过人们的口味却越来越重,如今民谣歌词里的诗意浓得好像芝麻糊一样,我是实在难以下咽。 不过,我还是能理解。毕竟,人们可以会被扑面而来的忧伤感动一次,但却不会永远感动。现实生活如此艰难,没有人会一直奢侈的浪费时间来维持那一点点文艺感。-End-
原创: 高达达 我,算一个 民谣很好听,但真正好听的民谣不多
页:
[1]